淺談英文合約II ~ 英文合約裡”as of”的用法  
 

李依玲
美國紐約州律師
銘傳大學財經法系講師

常常在審閱英文合約的工作者，對於「as of」這個詞一定不陌生。不知道大家在看到這個詞的時候，是自然而然地知道他的意思，還是囫圇吞棗瞎猜一陣然後略過（放棄）?而在進行合約草擬的工作者，對於經常使用「as of」語詞，大多數應該也是經由一樣畫葫蘆的模擬學習，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情況下依循使用。筆者從事英文合約審閱迄今也有十五個年頭，但是對這個詞的掌握度，自認還不是那麼百分之百地充分。
 
如果在網路上google搜尋「as of」的意思，很有趣地它影射了三個不同的涵義，包括了：截至目前為止，也就是「by」的意思；在這個時點，也就是「on」的意思；還有從這個時點開始起算，也就是「from」的意思。看完有沒有一種oh my god的感覺–這應該就與筆者教授的學生初聽聞此詞語意涵的驚嘆類似，因為他可以表述指稱的時間點，居然是過去、現在、未來通通都有可能，而且是完全相反的意思。如此一來，在合約撰擬或是審閱上，到底該怎樣解釋或是使用這個term呢?
 
我們先來看幾個例子，也都是常見的合約文字用語：

1.  This Agreement is entered into as of December 25, 2019, by and between the Parties.
2. This Agreement is effective as of December 25, 2019.
3. As of December 25, 2019, the total value of the Seller’s Assets is USD [   ].
    

第一個例子，我想毫無疑問地，就是「on」的意思。第二個例子，就有可能理解為「on」的意思或是「starting from」的意思。第三個例子，我想也可以自然地以「by」的意思來理解。所以三個例子看下來，似乎也沒有那麼困難或混淆，一言以蔽之，正確解釋和使用的方式當然是看前後文義。既然是這樣，有什麼特別值得提醒或注意的呢?
 
這時就要回歸到訂立契約的本質，也就是希望一開始合作時，各方將所欲規範的各種可能想像到的情狀–雖然法律背景的草擬者可能會被詬病太過鉅細靡遺，然無非是想以具體文字表述加以討論，藉以釐清各方權利義務，避免將來爭議。是故，草擬或訂立合約的出發點，就是要把事情講說清楚講明白–除非有一方（或各方）刻意留予模糊空間（當然也就會是製造未來紛爭的空間）。如果不是有這樣的意圖，當然是把合約文字寫得越清楚越好。
 
而上述例子二，在解釋上就有一些不明確空間，不明確空間會導致什麼重要法律問題呢?因為「as of」是表述時間的語詞，所可能牽涉到的就是期間計算議題，也就是起始日結束日是否應包含在期間內–當然期間計算之表述又是另外一個混淆不清令人困擾的合約草擬議題，美國法院見解也有歧異。雖然以上述例子二來說，美國多數法院的見解，「on」或是「starting from」都是有包含當日在內的概念，可能爭議不大，然而可以以更好的表述方式說清楚的時候，又為什麼不採用呢?
 
談到為什麼「不」的時候，對於合約撰擬者的痛苦，可能就如同上回討論的「shall」和「will」的使用一般，部分源自於撰擬者希望把合約寫的比較「法律化」–無論是自發性或是依據客戶或主管要求。然而筆者以為，單純地把「as of」改以「on」、「at」、「by」、「before」、或「starting from」來進行時間的表述，並不致減損合約撰擬者「專業性」的呈現（畢竟「as of」縱使是比較法律合約上的用語，但相較於「shall」這個語詞的法律程度化，感受上來說，還是比較輕微的）。
 
是故，雖然相較「as of」而言，其他上述列舉的時間表述方式「on」、「at」、「by」、「before」、或「starting from」是比較「Plain English」–這也是美國一些法律學者所積極倡導的法律文字撰擬方向。然而與其留予審閱者揣測的模稜兩可空間，不如回歸合約的撰擬宗旨–講清楚說明白，應該才是所有合約撰擬者，在進行合約草擬時，應當時時提醒自己所要達到的目標吧。畢竟法律文書要求的是用字精準確實，以減少爭議。